从春晚、相声到女明星、脱口秀：大众快乐闪亮又安全的舞台

更新时间：2024-09-12 08:26:19  浏览量：8

冯巩：将幽默进行到底

撰文/吴文科 供图/冯巩

多年来，冯巩在上场表演时一开头就嚷嚷的那句“我想死你们了！”，使得他与全国的众多观众，建立起一种异乎寻常的亲密关系。而这种特殊亲密关系的建立，不能简单地视作是他与广大观众的一种习惯性的沟通方式，而是有着更为丰富的文化意涵，他的社会角色及公众影响，已然超越了一个普通的相声和曲艺演员所具有的广度和深度。

不平凡的成长历程

冯巩原名冯明光，1957年12月6日生于天津。虽说他本人成长于一个普通家庭，但祖上却曾十分显赫。担任过民国副总统和代总统的冯国璋，就是他的曾祖父。然而，历史的吊诡由来已久，祖上的显赫不仅没能给冯巩带来相应的荣光，反而成为一次次影响他发展的障碍。

冯巩从小爱好文艺，且很有天赋。随着年龄的增长，除了模仿演唱当年流行的“样板戏”，还拉着用祖传铁炉换来的胡琴，成为学校宣传队的积极分子。“文革”后期，听了马季和唐杰忠合说的新编相声《友谊颂》，他便立刻迷上了相声，并在学校宣传队排演这个节目的过程中，幸运地成为其中的演员，从此与相声结下了不解之缘。

冯巩（右）早年在沈阳当文艺兵的时候。

马季是冯巩走上相声舞台的伯乐。

然而，他的相声艺术之路并不平坦。马季听说天津有两个学生能说他们表演的《友谊颂》，特地从北京赶去观看，发现两个孩子的确都是表演相声的好苗子，决定收他们为徒，带他们到北京培养。而这两个相声苗子，就是冯巩和他的早期搭档刘伟。问题是，冯巩的祖上当时被定性为“反动军阀”，政审无法通过。到北京发展的机会受阻后，冯巩只得进入天津纺机厂当钳工。不久，沈阳军区某部工程兵宣传队知悉天津有这么一对相声苗子，表示有意吸收，而参军是那个时代最好的人生跳板。于是，尽管所在工厂的领导坚决不同意，冯巩还是和刘伟一道，偷偷登上了前往部队的火车，在辽宁当了两年的文艺兵，终因政审等问题，不得不回到原来的工厂。

“文革”结束后的拨乱反正，使冯巩摆脱了“成分论”的桎梏。在马季的关心和提携下，他终得进入中国广播说唱团，成为一名专业相声演员，并在恩师的呵护与指导下，一路发展成长。从1973年在天津创作和表演处女作《尊师爱徒》起，冯巩共编演相声节目近百段。其中，以与刘伟合作表演的《虎年谈虎》，与牛群合作表演的《点子公司》《巧立名目》《小偷公司》《无所适从》《坐享其成》《猜歌》，与郭冬临合作表演的《得寸进尺》《旧曲新歌》等最具代表性。从表演的角度看，冯巩不仅口风活泛，而且捧逗俱佳。若从相声表演“帅、卖、坏、怪”的传统风格进行划分，冯巩的表演大抵可以归入“坏”的范畴。

跻身影视

众所周知，表演相声之余，串演电影和电视剧，是冯巩较之“正业”毫不逊色的“副业”，其成就与影响甚至远远超过许多专门从事影视表演的专业演员。

从1987年到2012年的18年间，冯巩先后参与创作和表演的电影有《业余警察》《离婚合同》《站直啰，别趴下》《狂吻俄罗斯》《埋伏》《没事儿偷着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拿自己不当干部》《我是爷们我怕谁》《建国大业》《建党伟业》《三个未婚妈妈》等。其中，在《业余警察》中扮演的何大壮角色，在《离婚合同》中扮演的刘流角色，在《站直啰，别趴下》中扮演的高作家角色，在《没事儿偷着乐》中扮演的张大民角色，在《别拿自己不当干部》中扮演的王喜角色等，人物形象塑造得十分生动，给观众留下了较深印象；并因此而以在影片《埋伏》中成功扮演叶民主这一角色，并荣获最佳男演员提名奖，该片也获得1989年第十七届电影“金鸡奖”特别奖；以在影片《站直啰，别趴下》中成功扮演作家高文角色荣获1993年第十六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男配角奖；以主演影片《没事偷着乐》并成功塑造张大民的形象荣获1998年第十八届电影“金鸡奖”最佳男演员奖和第六届大学生电影节最受欢迎的男演员奖；1999年还获得第九届上海影评人奖和最佳男演员奖；不久后的2004年，又以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荣获第十二届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喜剧片奖和最受欢迎的男演员奖；2006年在第十四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上，以影片《别拿自己不当干部》荣获最受欢迎的导演奖。期间，先后两次荣获第四届和第七届中国电影表演艺术学会奖，俨然一位成就斐然的电影艺术家。而在2010年为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90周年所拍的献礼片《建党伟业》中，冯巩以饰演自己的曾祖父冯国璋一角，不但成就了一段影坛佳话，而且给自己的电影生涯注入了特殊内涵，赋予了特殊意义。

电影《建党伟业》中，冯巩饰演自己的曾祖父冯国璋一角。

1998年，冯巩凭借电影《没事偷着乐》摘取第18届金鸡奖最佳男演员奖。

冯巩的电视剧表演虽然没有电影那样密集和持久，但也成绩不俗。尤以主演连续剧《那五》并成功塑造主人公那五的形象为人称道。1989年，他以扮演那五角色荣获首届十佳电视演员大奖，该剧也于同年被评选为全国首届电影厂家生产的电视剧作品一等奖。

许多人都为冯巩的影视表演成就感到纳闷，但细心的观众不难发现，他所表演的影视剧类型，多为喜剧或者轻喜剧。而他相声表演擅长“抖包袱”的专业功底，对塑造影视剧中的喜剧形象，无疑具有独特的优势。再加上他在镜头前有别于一般影视演员的松弛表演状态，尤其是在长期的相声表演生涯中积累形成的明星品牌效应及与观众建立起来的特殊“台缘”关系，都是其他一般的专业影视演员难以望其项背的。这是冯巩的特殊天赋，更是相声的魅力与威力。

春晚：从相声到小品

进入21世纪以来，冯巩的舞台表演，主要转向了“小品”。其在舞台上的活动，更多不再是以自己的本色身份去说演相声，而是进入了角色化的“扮演”，走向了“戏剧”的场域。这种转变，主要体现在那些因在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上持续表演并为数以亿计的广大观众所熟悉的《马路情歌》《跟着媳妇当保姆》《公交协奏曲》《不能让他走》《还钱》《爱的代驾》《搭把手不孤独》等等节目上。

冯巩与牛群是相声界的黄金搭档。

2012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冯巩与牛莉、闫学晶表演《爱的代驾》。

从1986年与刘伟搭档表演相声《虎年谈虎》，到2014年担纲表演小品《我就是这么个人》，冯巩先后连续上过30届央视春晚，这使他成为登上春晚次数最多的相声演员，也使他成为春晚节目评选中获得奖项由数量到等次都最多也最高的演员。以1995年为界，前10年他在春晚主要是表演相声，包括1987年与刘伟合说《巧对影联》、1988年与刘伟、牛振华等合说《求全责备》、1989至1994年与牛群合说《生日祝词》《无所适从》《亚运之最》《办晚会》《拍卖》和《点子公司》等。这使他通过春晚这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大舞台，牢牢形成并奠定了其在相声表演方面的社会影响与艺术地位。

然而，近20年来，他的春晚节目，一步步转向了“小品”。其中最为明显的标志，就是1995年与牛群和倪萍合作表演的《最差先生》。这个节目虽然标为“相声”，实际上是三个演员的“代言”演出，基本上进入了人物形象固定的“角色化”表演，从而成为冯巩由相声转向“小品”表演的拐点。之后，随着此类节目的逐年增多，以及角色化表演程度的加深，到2006年春晚的《跟着媳妇当保姆》，虽然一度标示为“相声剧”而非“相声”，但“脱离曲艺”而“进入戏剧”变得名副其实。导致这种转变的原因固然很多，但抛开冯巩在相声艺术上由“泛相声”观念的认识提出到“泛化”创演的实践处理之“有意为之”暂且不谈，仅从“小品”的影响力日盛、相声的创作持续低迷、从事影视表演的机会增多及其带来的实践惯性等客观因素去看，冯巩被指“肥了戏剧”而“瘦了相声”的作为，实非“责任”二字可以厘清，而是有着相当复杂的社会原因包括审美风尚的变迁影响。

当然，对于冯巩的主要转向“小品”创演，业界内外不乏叹惋与争议。一是对于所演节目形态类属标示即把小品当相声的议论；一是关于他作为相声的主要领军人物转向戏剧“小品”创演后，客观上对于相声艺术的疏离与损失。但不管怎样，均从一个侧面表现出他的别样影响力，以及业界内外对他的看重与期冀。

第一个获得硕士学位的相声演员

冯巩的多才多艺，除了“本工”相声、“兼演”影视以及小品，还有就是擅长胡琴尤其是京胡的演奏。从他在一些综艺晚会上为京剧界的明星大腕操琴伴奏且颇显专业范儿的情形去看，他的胡琴演奏技巧，的确很见功力。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冯巩的胡琴演奏，较之影视与“小品”表演，与其说是一种“专业”，莫若视之为一种“修养”或许更为恰当。

冯巩如此多才多艺，可从他的刻苦勤奋姿态与不断进取精神里获得答案。仅仅天资聪颖、爱好广泛，没有持续的努力与上进的恒心，会像金色的种子埋入干涸的沙尘，由于缺乏水分与肥料而无法开花结果。只有永不自满、不懈进取的人，才会将理想的种子植入现实的土壤，不断耕耘，精心守望。正因如此，成名成家后的冯巩，曾于1998年考取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的硕士研究生，拜在文学评论家王先霈教授名下学习，并于2001年成为相声界第一个拥有硕士学位的演员。持续充电和不懈进取，最终成就冯巩虽然兴趣广泛却能干一行、学一行、专一行、成一行，这是他真正具有多才多艺品格的深层原因。

本文原刊载于《文明》杂志2019年0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