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之哀（小品文）

更新时间：2025-01-13 08:10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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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医院做理疗，治疗颈椎痛，每有一点儿好转，都令我欣喜。

连续十几天的康复科疗区常客，与同时做针灸理疗的病人有了熟识的感觉。这几天病情有所好转，就有了闲暇和心情观察病友，或与病友闲聊。

诊室外常有病人做康复训练，练发声，练迈步，练抓握，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看似一个有学问的病人，坐在轮椅上，护工应该是他的老伴。老伴教他背诵唐诗，一字一句，教得艰难，背的吃力，教的气愤以极，背的口水直流。一个“霜”字竟搞得人啼笑皆非。
“疑是地上霜。”妻子说。

“疑…疑似…啊不…是地…上…窗。”病人说。

“不是窗，是霜。”妻子说。

“sang，啊，啊，窗。”病人说。

“sh…u…ang，霜。”妻子说，“来，再来一遍。疑是地上霜。”

“嗯，嗯，疑…是…地上…地上…？”病人抬头看着妻子，“是…是…哈？”口水从病人嘴角流出。他已用尽了所有的智商，甚至拼尽了全部的耐性，索性垂下头不再做声。

又一个病人在楼道里走来走去，并非常人常态的走，左腿倒也灵便，右腿却慢，高高抬起竟无从落下，就那样在半空中悬着。病人前面那个年轻的康复师喊着口号，“一、二，落，迈步，落，来，一、二，落脚。”康复师做着伸出双手的动作。就在病人右脚要落地的瞬间，康复师收回了双手，病人在极具惊恐中落下了右脚。

“好，好，太好了。”康复师微笑的表情，赞美目光，连续叫好。

“嘿嘿，嘿嘿。”病人傻里透着呆憨，嘿嘿地笑着，笑声里散发着对自己勇敢的迈出这一步赞誉或是嘉奖。就这样，不到两米距离，足足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比小孩子蹒跚学步还要艰难。

这情形让我惊惧，也感悲凉。或多或少读懂了最后的琼瑶。

人生不易，珍惜所有，哪怕读准那个“霜”的发音，或是向前稳稳落下那只支撑他半个世纪的右腿。

转载自《王者的北方》